“将军,草民有罪,是草民杀了刘府满门!”
陈义坐在椅子上,手里拿着这人嘴里塞着的纸团,是两张纸,纸质是口供的规格,上面的字迹,竟然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!
签字画押处,便是这人的名字。
此人名叫张少丰,二十一岁,是墨县本地人,住在井水巷。
口供上说,张少丰在刘府灭门当夜潜入其中,欲行盗窃之事,被刘府家丁抓了个正着。后遭到家丁羞辱,心存怨怼,一气之下便杀了刘府满门。
陈义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年轻,表现出来的年龄却远超他的实际年龄,道:“这上面的话,属实?”
张少丰跪在地上,手被反绑在后,一个劲儿地磕头,道:“属实,属实,句句属实!”
磕头间,陈义看见了他后颈处的淤青,以及衣服掩盖着的伤痕。
陈义将口供怒拍在桌上:“大胆!你可知欺瞒官府,该当何罪!”
“刘府满门,真的是草民杀的啊!”
陈义副将徐忠开口道:“刘府上有家丁,你行盗窃之事为家丁所拿,如何凭一人之力,灭了刘府满门?难不成,刘府上下都睡着了吗?”
张少丰猛然抬头,看向他,说道:“对,他们真的都睡着了!”
当时,张少丰被关进刘府的一间柴房,被抓住的时候,他就已经被家丁痛揍了一番,也被言语羞辱。
后来,他被关进柴房,守卫出去拿了吃食进来,他吃不下,便被后者直接拿去喂了狗。
张少丰在柴房里躺了许久,终于从满身的伤痛之中缓了过来,他拍着柴房的门乞求他们饶自己一命。
但奇怪的是,外面安安静静,没有一点声音。
张少丰想着或许是他们暂时不在,就利用蛮力开了门。
一出来,便发现外面的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。柴房院子里的两个家丁,都是如此。
想起自己被羞辱被打骂,他心里火气上涌,拿着家丁打他的木棍就直接砸了下去。这一下,便红了眼,狠狠地砸到了其中一个人直接断了气。
“杀人偿命,草民……草民是知道的啊!可我没办法啊,我大概是疯了,我好害怕!当时……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,一开始拿着的还是木棍,后面就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刀……我真的不想……真的不是故意的啊!”张少丰现在想起当时的事情,仍旧难以置信,满脸惊恐,“我当时,就像是中邪了一样!”
陈义是不相信所谓鬼神的,他压着眉毛,静静地听着张少丰的话。
徐忠道:“你进刘府行盗窃之事,依我大兴律法,偷盗者,当斩手脚,具体数目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而定。”
“草民有苦衷啊!军爷,将军,草民真的是迫不得已啊!”
原来,张少丰家中有老母卧病在床,而他家境贫寒,无钱为老母医治。一开始,他还可以靠着一天做数份工勉强维系药钱。
可最近,中原大旱。药材产量大大减少,药价飞涨,他赚的钱已然tຊ不够。
那日老母将张少丰叫于床前,说了好一阵话。天下父母心,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治好自己的病日夜操劳,心痛不已。
而老母的意思张少丰也知道,她是想让自己不要再为她买药操劳了。
但自幼丧父的他,怎么能够放弃那个靠着替别人洗衣服将自己养大的母亲?看着母亲常年被冷水泡变形了的手,终于决定铤而走险。
“刘老爷善名远扬,每年都会帮助城中居民,你大可直接请求他的帮助,为何还要去行盗窃之事?”徐忠道。
“直接请求?”张少丰看着徐忠,眼中带上几分讥讽,“将军可知每年能够受到刘老爷帮助的都是些什么人?”
张少丰也是去试过的,可是失败了,多方了解,他逐渐发现了这其中的水有多深。
“他刘本善,沽名钓誉之徒罢了!”张少丰忽然暴起,满脸通红,目眦尽裂,青筋凸起。
但他蹦不起来,还是被徐忠狠狠按了回去。
沉默许久的陈义,终于开口:“你的沽名钓誉,是如何学会的?”
其实他们都清楚,每年受到刘本善帮助的人家,未必是真的需要帮助。但多年来,这已经成为了墨县无法改变的事情。
刘本善本人也知道,但他无力干涉,若是收了自己的善款,那么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受到帮助了。
张少丰沉默了。
陈义道:“你说你就像中了邪一样,那是怎么回事?”
有一点倒是符合,刘府灭门当晚,安安静静。翌日陈义派人前去现场,的确没有任何打斗痕迹。
“我不知道,我似乎有一段时间杀红了眼,见人就砍。”
陈义不说话,徐忠也一样,二人就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气味!对!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,有点香……但是很淡。”
徐忠将一个纸包递到他鼻间:“是这个味道吗?”
“是,是是是!”张少丰激动起来。
徐忠:“这是在你身上搜到的,你怎会有此物?”
“将军,这是什么东西?”张少丰颤颤抖抖地问道。
陈义道:“此物可以让人看到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,混在空气之中,吸入口鼻,药效便会发作。少量吸入,会让人失去神志,行动不为自己所控,若是过量,则会让人深陷其中,看起来,就像是睡着了一样。但如果不及时用药物将人唤醒,中药之人则会死于美梦之中。故而,此药名为‘梦里水乡’。”
“梦里水乡……”张少丰低声念叨了一遍,“草民真的不知,真的不知啊!”
陈义平静地看着他,直到他从自己的情绪之中缓过神来,才道:“第二个问题,谁派你来的?或者说,谁让你来的?”
张少丰面露难色,接着便是惊恐,比他回忆起自己杀人还惊恐的神情,他连忙道:“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,草民真的不知啊!”
“自己把自己五花大绑,丢进院子,你觉得,我会相信吗?”陈义道,这件事,可就涉及到了颜宁北的安全,他不敢松懈。
张少丰脸上惊恐未减。
“我们这里,有一万种方法让外邦间谍开口。但我们从不希望将这些方法用于自己的同胞。”徐忠说道,声音平静,又转而厉声,“说,到底是谁!”
张少丰浑身一个震悚,他将头使劲地在地上磕着,磕到头破血流,也死咬着不开口。
陈义缓声道:“你关心老母,是个孝子。但你残害刘家满门,死罪难免。”
一个大男人,尖叫一声,差点落下泪来。张少丰呜咽一声,道:“草民……真的不知!”
陈义叹了口气,冲徐忠点一点头,后者道:“来人,拖出去,杖二十!”
很快,便有人进来将张少丰拖出去,惨叫随之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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