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施晓楠的爷爷，叶渊。”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轰！
一句话，让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李振华和三名学生，全都像被雷劈了一样，呆立在原地，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晓楠的......爷爷？
他们都听晓楠说过，她的爷爷住在乡下，已经一百多岁了。
可眼前这个老人......
虽然苍老，但腰杆挺得笔直，那双眼睛，深邃得像一潭古井，平静的表面下，仿佛藏着尸山血海。
被他注视着，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这哪里像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？
“您......您是晓楠的爷爷？”
李振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，他快步走上前来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是该慰问，还是该道歉？
然而，叶渊并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和反应的时间。
他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，不是来接受同情和慰问的。
“李教授。”
叶渊的目光直视着他，开门见山地问道：“我来，是想问一件事，晓楠昨天离开学校后，为什么会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马路上，还......出了车祸？”
车祸？
这两个字，如同两记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了李振华和三名学生的心上。
他们脸上的震惊，瞬间被惊恐和骇然所取代。
“什么？”
李振华失声叫道，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，扶住了身后的办公桌才没有摔倒，“车祸？晓楠她......她怎么样了？”
另外三名学生也是脸色煞白，其中一个女生甚至捂住了嘴，眼中瞬间涌上了泪水。
叶渊将他们所有人的反应，都尽收眼底。
他看过的人，比这些人吃过的盐都多。
战场上，一个眼神，一个微小的动作，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忠是奸，是生是死。
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，眼前这几个人，对于车祸这件事，是真的一无所知。
他们的震惊和担忧，发自肺腑，做不了假。
这个判断，让叶渊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说明，晓楠出事，是在她离开了这些人之后。
“她现在在医院，重症监护室，生死未卜。”叶渊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，陈述着这个事实。
李振华的身体晃了晃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都怪我......都怪我......”
他喃喃自语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，“我当时就应该陪她一起去的，我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去面对......”
“去哪里？”
叶渊敏锐地抓住了这三个字，立刻追问。
李振华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将昨天发生的一切，原原本本地，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出来。
从查到录取失败的名单，到施晓楠不甘心，再到他帮助施晓楠提交申诉。
“提交申诉后，不到一个小时，晓楠就接到了一个电话，是县政府那边打来的，说她未被录取的原因是面试未通过。”
说到这里，李振华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！晓楠面试成绩全国第一，怎么可能不通过？这分明是找借口，晓楠在电话里跟他们理论，对方理亏，就让她下午去一趟县政府，说要当面给她一个说法。”
李振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：“我当时看她态度那么坚决，又想着这是她自己的事情，她想自己去面对......我就......我就没坚持陪她去，我以为，他们最多就是给个处分，或者给点补偿，怎么也想不到......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......”
办公室里，只剩下李教授痛苦的自责声和学生们的啜泣声。
而叶渊，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。
他的大脑，在听到‘县政府’这三个字的时候，就已经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。
一条清晰的脉络，在他的脑海中瞬间形成。
录取失败。
申诉。
县政府的电话。
当面给说法。
车祸。
肇事司机当场死亡。
所有的线索，像一根根散乱的线头，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——江海县政府！
叶渊的脑子虽然老了，但他年轻时带兵打仗，排兵布阵，靠的就是缜密的思维和滴水不漏的逻辑。
真相，就在县政府！
想通了这一切，叶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，猛地爆射出一股骇人至极的杀气。
那股杀气，是真正在尸山血海里浸泡过七十年的铁血煞气，冰冷、暴戾，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整个办公室的温度，仿佛在这一瞬间，都下降了好几度。
李振华和那三名学生，甚至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，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的老人。
他们不知道，一头沉睡了七十年的猛虎，已经彻底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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